稚于秋月,老逾春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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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一八】【佛八】忠义(一发完)

1

张启山第一次见齐铁嘴的时候,齐铁嘴正在给别的客人算卦,
张启山就站在旁边看,
等算完了,那豪绅千恩万谢的走了,留了一小箱子的大洋,齐铁嘴打开箱子拿出一枚吹了一口放在耳边听了声响,微微一笑将银元抛进箱子关上,抬头看着张启山露齿一笑
“客官久等了,算姻缘还是看宅子啊?”
张启山想,这小孩儿笑起来有虎牙,眼里像镶了颗黑耀石似的,他道“什么也不做,只是过来相先生一面。”


2

齐铁嘴也说不清怎么就糊里糊涂的和张启山成了契兄弟。
张启山救他一命,他就要给他卖身不成?
再说那时他也是想走便能走的,他齐家虽落魄了,但一手通阴阳的本事也不是任人欺负的。
可这张启山偏偏来救他了,
独身一人来,身受重伤走,
这便是老天让他欠了他,以后让他还的罢,齐铁嘴心里叹了口气。
旁边光裸的胸膛压了过来,热气吹在他脸上“老八,”张启山吻他眼睛“醒了?”
“佛爷,”齐铁嘴没带眼镜,他眯着眼讨饶“醒了醒了,您可别再来了,我这身子骨可受不住您这么折腾。”
张启山笑了笑,“那你多睡会吧,”他说着便光着身子翻身下床“我下午还有些事要处理。”
“您忙您忙,不用管我。”
张启山穿好衣服过来亲他“我让副官给你送吃的来,嗯?”
齐铁嘴笑的春光灿烂“还是佛爷了解我。”
张启山又亲他的眼睛,他最喜欢看这人笑,眼里有光似的,小虎牙老老实实的只余乖巧。
他知道他有本事,而且本事不小,虽然怕惹因果显得有些懦弱,但却绝不是苟且怕事之人。
通透又圆滑且心有底线,他喜欢着这样一个人,只是想想便觉得心生欢喜,无畏险途。
张启山开门出去,齐铁嘴在床上摊成一张饼,心想,这古时候契兄弟也不少,哪个不是对方成亲的时候送个千金万银的彩礼,他嘿嘿笑了笑,等他成亲的时候,佛爷送一点就够他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!
齐铁嘴笑的正开心,可又仔细一想,不对啊!佛爷也要成亲的啊!佛爷这本事,怎么也要生个一二十个孩子传宗接代吧,不然他张大佛爷这一身本事传给谁啊!
一二十个孩子,那怎么也要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房的夫人吧!
哎哟!齐铁嘴掰着手指头一算,愁眉苦脸的想,这彩礼倾家荡产都不够,这下可赔大了!
那随份子还不得把命也随进去。
齐铁嘴心疼自己那点家当,嘟着嘴睡着了。


3

去北平给二爷夫人求药,齐铁嘴心里难过,他早就粗浅的算过,二爷夫人恐怕凶多吉少。
但药还是要求的,齐铁嘴想,这不还有一个不信命的佛爷跟着呢么,有这尊大神压着,说不定他算得就不准了呢!
想罢,他心安了不少,也不再去烦恼,将带着的点心吃了个一干二净,心满意足的靠着张启山的毛领子睡着了。
张启山知道他想开了,摸了摸他嘴角的笑纹,替他把眼镜摘了下来,齐铁嘴又往毛领子里拱了拱,一手搭着张启山的手,去梦里吃好吃的去了。
张启山握着他的手,低头浅淡的笑了。
“开慢点,也别误了行程。”
快到火车站了。

然后,他们坐火车回来时带着求来的药,张启山身边还多了位未婚妻。
这是齐铁嘴齐八爷亲自点的天灯定下的婚事。
张启山皱着眉问他时,齐铁嘴抱着药眉开眼笑,撇了眼不远处的美人朝张大佛爷挤眉弄眼“佛爷佛爷,这可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美事啊!您看,咱们既拿回了药,又给您带回来一位美人,多好!”他喜滋滋的“我啊,就希望您娶个美娇娘,然后儿孙满堂!”
张启山给了他一手肘,面无表情的转头走了。
嘿,这人闹得什么别扭啊这是?齐八爷揉了揉疼痛的胸口,看了看不远处的未来嫂子,撇嘴,就着心底儿那点不痛快无声骂道,我还没委屈呢,你倒别扭上了!
委屈什么?
齐八爷藏起心里莫名的酸味,想,哼,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成双成对,就我老八一个孤家寡人!
嗯,这个理由正合适,齐铁嘴想,他不由在心里骂的更厉害了。
哎哟,彩礼可给什么哟!
揉了揉发闷的胸口,齐铁嘴有点委屈,佛爷这一胳膊也太使劲了。


4

丫头还是去了,也带走了二月红的半条命和整个魂。
齐铁嘴心里也不好受,他本早已知道这个结局,却还是忍不住有些伤心
鬼车牵出后面隐藏的青铜矿,张启山要下矿一探究竟。
齐铁嘴掐着手里的梅花数一算,大凶,他心头一紧,忙赶回自己堂口,仔仔细细往深里卜算。
当晚,齐铁嘴吐血昏迷,第二天他就多了个儿子,叫齐羽,已经7岁了。

齐八爷去了趟张府,张启山同他在内房饮酒,多喝了几杯,张启山抱着他吻他,说着醉话“老八你不能有事,听到了么,你不能有事”他一把把齐铁嘴抱起来扔到床上,俯身压住他“你看二爷,丫头一走,他几乎都…废了,废了……”他亲着他撕他的衣服,动作有些狂乱“你不能出事,记着了么”
自北平回来后,张启山和齐铁嘴再没亲热过,两个人都是心里有数的明白人,有些东西不能说破,也不敢说破。
齐铁嘴由着他亲,手指插进张启山微湿的黑发,笑的很温柔
这个男人,即使喝多了也是那个霸道的满口命令的张大佛爷,
他应到“知道啦,我记着啦,佛爷。”

一夜被翻红浪。

5
张启山去到齐铁嘴堂口的时候,伙计说人不在,不知做什么去了。
张启山说,那我在这等他回来,
木桌上摆了封信:佛爷亲启
张启山打开信,半晌看完,心里不知是苦是甜,只是一时间觉得人生无味。
副官在后面瞥见了两眼,愤愤不平“佛爷,您待他这么好,几乎要把他捧到天上去,这算命的也忒狠心,一听危险竟就不去了!枉您对他这么好!这时候竟连见一面也不肯了!”
张启山摆摆手“别说了,这也是好事,神算门一向人丁单薄,这一代更是只余他这一个传人,他若和我们一同死在里面,这八门就断了。”他转身出了堂口,扔给街旁的乞丐几枚大洋,上车了。
“别勉强他。”

车开走了,齐铁嘴从一旁的乞丐堆里出来,苦笑,佛爷,不是老八不想见,是老八这副模样不敢见啊。
齐羽问他“义父没被发现吧?”
齐铁嘴摇头,佛爷心里知道。
不然他扔什么大洋呢。
进了堂口,发现桌上三个锦囊一个未取,那纸信倒是不见了。
齐铁嘴又苦笑,摸了摸自己的眼睛,低头咳了两声“齐羽,去,把锦囊送到佛爷那儿去,就说我改主意了,下矿那天他们先进,我随后就到。”
又叫住“佛爷问起来,你就说你是我儿子。”


6

下矿后一路凶险,
鬼打墙时,众人在原地打转不知年月,干粮快要耗尽,脸色一天比一天白似鬼,像是阳气干涸似的,张启山打开了第一个锦囊,里面有一块龙形黑曜石和一张纸条
【佛爷,记得山重水复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,这龙形石里封着阴阳眼,把血滴在上面贴在眉心可助您一臂之力,老八马上就到,您撑住。】
张启山不疑有他,立马照做,再睁开眼,却像换了一个世界。
满眼的血腥煞气魑魅魍魉,黑气缠绕在人的身上带走丝丝缕缕的白色生气,鬼魂围成一个黑圈将他们困住。
张启山抬刀就斩,贴在眉心的龙形石发出一道金光附在刀上,万千鬼怪灰飞烟灭。
突出重围的那一刻,张启山想,怪不得老八这么怕,原来看到的都是这么些个东西。

其余众人什么也没发现,只是心里对一刀撕开鬼打墙的张大佛爷更加敬畏。
进入矿洞深处时,大批怪鸟出没,啄人眼,食人心肺。
第二个锦囊里是一张符纸和一张纸条,【符纸贴在墙上,凶禽之难即解,佛爷您往前走,小八马上就到。】张启山将符纸贴在墓室里,魍魉魑魅尽化虚无。
张启山想,老八本事真不小,只是不知这一张符要耗他多少心力,那小子一定肉疼的不得了,出去一定加倍补给他。
这么一想,仿佛就能看到那个青年站在他面前,露着小虎牙冲他笑的傻里傻气。
张启山低头露齿一笑。


7

开棺前,张启山打开了第三个锦囊,这是信里说的。
锦囊里空空如也,好似什么都没有,张启山摸不准齐铁嘴想什么,他把锦囊扎好装回怀里。
“开棺。”

棺材打开的瞬间,整个墓室开始摇晃,不知谁喊了一句,矿要塌了!

一块巨石当空砸下,正对张启山的头顶,张启山突然感觉被谁推了一把,
来人道:“佛爷,老八来了。”
巨石落下,轰隆一声,满目烟尘。
踉跄了两步愣在原地的张启山觉得胸口滚烫,一摸,是那纸书信,
第三个锦囊里面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微弱的光亮,张启山打开一看,是两根系在一起的头发,一根白如雪一根黑如玉。


8

张启山做了一个梦,梦里看见了齐铁嘴。
还是长衫长巾圆眼镜,
他不知作了什么法,扎破手将血抹在一块黑曜石上,他的眼睛流出了血,瞳仁开散,一条小龙从他瞳孔飞出钻进了黑曜石里。
半晌,他摸了摸失焦的那只眼睛喃喃“祖宗保佑,只瞎了一只,万幸万幸……小龙啊小龙,你可不要怪我拿你抵人情债,那人比我本事得多,厉害得多,你跟了他绝不会吃亏的,此事一了,你自去吧,你我的因果也已了了。”
张启山说不出话,只能干着急,却见齐铁嘴又摊开了一张空白符纸,在墨里放了朱砂和他自己的血,
一张符写完,齐铁嘴黑发全雪,老态尽显。
“八爷!”张启山在梦里惊怒交加“停手!你在干什么!”
齐铁嘴不停,他摘了自己一根白发,从一个纸包里摸出一根黑发,两根发交缠着绑在了一起,放进了锦囊里。半晌似又觉得不妥,拿出一封写好的书信,拆开来将信纸背面摊开,又拿了个小碗放在嘴边
张启山怒斥“老八!停手!”
“会不会很疼啊…”齐铁嘴端着碗苦着脸,又心下一横,狠狠一闭眼,“不管了不管了!”
他并指成剑,轻飘飘点在了自己心口。
一口艳若朱砂的血喷进了碗里。
齐铁嘴脸色灿若金纸,唇无血色,配上那一头白发,活脱脱一个纸扎的人。
他哆哆嗦嗦的把碗放在桌子上,一屁股倒在了地上,捂着心口骂娘“真他娘的疼啊!疼死小爷我了!”
张启山瞪着眼什么都说不出口了。
缓了一会,齐铁嘴从地上爬起来,手蘸着碗里的心头血在信纸背面画了道符,那血符慢慢隐没不见了。
他重新把信封好,放在锦囊旁,喃喃自语“这两个你总该拿一个吧……佛爷”
张启山哆嗦着嘴眦目欲裂“老八!”

梦醒了
张启山满头大汗,他一把抓住一旁的副官“老八呢!老八去哪儿了!”
副官看他的神情竟是有些癫狂了
“佛爷节哀,八爷救了您,去了。”

八爷去了

9

齐八爷死在了墓里,八门交由齐羽继承,有人想欺侮齐羽年纪小本领低,竟都遭了不幸横死,这等神鬼莫测的本事让人胆寒,至此在没人敢打八门的主意。
只有齐羽知道,这是义父生前布下的三元风水局,能保八门一百八十年不遭断门之难,费了他仅剩的阳寿。

10

张大佛爷在书房枯坐三天,撕了早已准备好的退婚书,推门而出的第一句话便是“马上准备婚事”
副官多少知道他和齐铁嘴的关系“佛爷……这是不是太赶了点?”
这八爷的头七还没过呢。
“我就是要让他看见。”
语气甚是平静。
这是他想看到的,那就给他看。

新月抱着张启山的胳膊撒娇“这么急着娶我啊,你真的想好了么,确定要娶我?”
“确定,”张大佛爷露齿一笑“因为是你”
因为他选的是你。

11

“我啊,就希望您娶个美娇娘,然后儿孙满堂!”

老八,一辈子这么长我都给你,
你仙人独行,我醉死人间,
如你所愿,忠义两全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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累死了,懒得排版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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