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节摸鱼加上这几天攒下来的,
十!分!粗!长!!!!!
此番外是给天台党发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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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殿,殿下!”那人哆哆嗦嗦的跪下,声音因为恐慌变了调“您快进去吧!还能赶着见上最后一面!”
男人咬着牙一脚把他踹到了一旁“滚开!”
他踉踉跄跄的跑进石殿,狼狈的像只加紧尾巴的狼。
巨大的石殿,穹顶高如青云,大而空旷,
这是华珈罗族大祭司华珈罗·纥风的寝宫。
大床掩着一层纱,被风吹起来,露出床上那人枯瘦的手。
男人想进去,却又胆怯,
地底的冤魂们想,原来这个世上还有能让这个人胆怯的事,
可是没时间了,这个人没时间等他的胆怯了,
他走过去,掀起了纱,
床上的人毫无生气的躺着,乌黑的长发成了雪,清瘦的脸颊凹陷,脸色灰败的像是石像。
男人轻轻坐在床边,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,将那人包住抱进怀里,黑色的披风衬得怀里的人脸色越发可怕,怕把他压碎,男人动作暴躁的将披风扔了出去,又温柔的将男人抱住。
“纥风,”他喑哑的叫他的名字,轻的像是根本不想叫醒他,
“纥风,”他又叫,低头依恋的去蹭他的脸颊,
“是我没用,纥风,我没能救你,”他轻轻的说,喉管里像是塞了一把沙,眼底泛起浓烈的自我厌弃,那厌弃像是绳索,勒得他近乎窒息。
他宁愿同他一起死去,所以毫不挣扎的自己勒紧。
“纥风,纥风,”他叫他的名字,像是吸收氧气,“我好久没这样叫你了,”他皱紧了浓密的眉,像是委屈又带着不满“你总不愿我叫你的名字,那你喜欢听什么呢?有什么会比你的名字还好听?”他自言自语的和他聊天,“我不信,”
怀里人始终没有声音,呼吸弱的近乎断绝,
男人皱眉,一低头便看到怀里人灰白的嘴唇,他的眉头打了死结,食指放进嘴里,把指腹的肉咬掉一块,他面无波澜,像是嚼了一块动物的肉,
泛着光晕的鲜血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,几乎连成线的血珠滴在了床上,
他一手捧过那人的脸,一边认真的将血涂在那人的嘴唇上,
血太多,顺着唇角流了下来,又被男人耐心的抹去,
灰白的脸上多了两片鲜红的嘴唇,清俊的脸多了一丝热烈的妖冶。
“这样好多了,”男人喃喃,痴迷的看着他的脸“好多了。”
他低头吻他的嘴唇,蹭了满嘴的鲜血。
他又抱着他和他说话,
“你总说我闷,不愿说话,如今我说了,你却不理我,”
“你是不是生我的气所以不理我?”
“我知道你怨我,”
“我也怨自己,”眼里的怨毒快要溢出来“怨自己如此废物!竟救不了你!”
他的表情像是恨不得一口咬死自己。
“没关系,没关系,”他收紧了怀抱,
“你不会死的纥风,”他温柔的笑“死了我也要把你抢回来,”
“哪怕杀掉璇玑所有的神。”
怀里的人忽然狠狠的咳嗽起来,他皱眉,表情痛苦,像是把内脏都要咳出来,
“好好好,”男人慌乱的抚他的背,握剑的手抖的像个女人“我不说了,不说了!”
他吻他的头发,表情疼惜的不像话“我说错了,我不说了,你别吓我,”
咳嗽慢慢平息,怀里的人气息粗重了许多,眉头紧锁不肯松,
男人抿着唇,半晌不敢开口,
“还不睁开眼睛看看我么?”
“你心一向狠,”男人恨恨道“对自己也半分不留情面!”
“你不知道,我有好多次想把那两个小崽子全杀了!”
他语气轻柔,眼神狠厉,带着毫不遮掩的厌恶,“特别是那个长得像极了你的!”
“不如我把他杀了救你?虽然他是个废物,但好歹是你的血脉。”
怀里的人毫无反应。
男人守了三天三夜,他不停的和他说话,不吃不喝不离开,进来打扰的人通通被打了个半死扔了出去,被放逐的部族战战兢兢,
极阴之地危机四伏,大祭司命在旦夕,战神暴虐反常,
华珈罗族一片绝望。
纥风醒了,
他睁开眼就对上了男人布满血丝的眼,
“纥风,”他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,却还是叫他的名字,
“你醒了!你醒了!你终于醒了!”男人激动的语无伦次,浑身颤抖的抱紧了他,
纥风心里疼痛,这是他养大的孩子,却犯下了那样大的错误,连累了整个族群被放逐,只为了救他,
他攒足了开口的气力,堪堪只说出了几个字“……别,哭……天风,”
男人无措的愣住,他僵硬的抬手摸自己的脸,满手湿润,
他哭了,
原来他哭了。
纥风沉重的喘息,他虚弱的说话都困难,
他吐气“护……好,部族……”
这算是交代遗言了?
部族,又是部族,从他当年第一次向他伸出手,到现在气息微薄的卧病在床,他满心满眼里,都只有部族,没有他,
他暴躁的像只困兽,说话不自觉的嘶吼,“我不管部族!我只要你活着!”
纥风蹙着眉微笑,冲他轻轻摇头,像是对待一个任性的孩子,别闹,天风,
骨瘦如柴的大祭司握着他的手指,朝自己拉了拉,
男人狂暴的想杀人,却还是温顺的凑了过去,
纥风吃力的抬头,下巴的线条清隽而脆弱,
他极轻极轻的,吻住了男人,
男人愣住,僵着一动不动,
白色的光柱悄然无声的从穹顶落下,笼罩了男人的身形,
男人猛然从轻吻中回过神来,
“纥风!”他骇然怒吼,“你怎么敢!”
他慌乱的想紧紧抓住这个不怕死的人,却抓了个空,
一股股银白色的气流从纥风身体里涌出扑向男人,
体内的力量节节攀升,纥风的身体渐趋透明,
“走开!”他怒吼,慌乱的挥手驱赶汹涌而至的气流,“滚回他身体里去!”
没用,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纥风把自己献祭,
又一次的无能为力,
他救不了他。
“纥风!”他声嘶力竭的喊他,心里疼痛到极致,声音不自觉的带了哭腔“你怎么敢!你怎么敢丢下我!”
你怎么敢留我一个人独活,
我会屠了整个华珈罗族给你陪葬的,你不怕么?
献祭结束,光柱消散,纥风躺在床上,毫无声息,
男人抑着心里巨大的恐惧和绝望,连滚带爬的跪到床边,
“纥风……”
大祭司的身体像是一个透明的琉璃塑像,五官衣着都已经不甚清晰,
男人抖着手,半天不敢碰他,残忍的现实令他窒息,
透明的水珠滴到纥风身上,
如水击石的清脆声响彻底逼疯了濒临崩溃的男人,
水珠越落越多,
他伸手,只摸到了满手玉石质感的冰冷,
纥风身体玉化了,
他死了,
他死了。
华天风跪在床边发呆,他觉得自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,
他疯狂的爱了那么多年的人,就这么走了? 再也回不来了是不是?
他突然开始害怕遗忘,他努力的回想所有与纥风有关的记忆,
儿时第一次见面,
他的头发很长,披在背后,直至腰背,像是层层叠叠的鸦羽,黑的惊心动魄,他穿着月白色的祭司袍,袖口宽大,绣着华珈罗氏的图腾,是繁复茂盛的世界树,每一节树枝都像是闪烁的雷霆,
他赤着脚,素白的脚踩在黑色的石板上,触目惊心,他走向他,脚踝边的衣角轻轻的荡开,弯腰,向他伸出手,几缕黑发垂了下来,手很漂亮,白的像人间名贵的瓷器,他眸子很黑,如一池漆黑的潭水。
后来他就开始跟随他,
纥风教他习字,教他习武,教他咒术谋略,他待他如师对徒,父对子,干净纯粹,不夹杂丝毫龌龊,纯然的关心与爱护。
龌龊的是他,犯上的也是他,
是他缠着他,追着他,
他拼命的努力,一步一步向上爬,最终和他平起平坐,他开始对他步步紧逼,知道他有了子嗣时疯狗一样的想强了他,却还是不忍心看他眼里的失望,半路罢手了。
以生命力支撑全族战斗力的大祭司生命并不长久,
他急红了眼,也恨红了眼,想夺了璇玑山上所有神族的造化给他续命,哪个神族没有两个老妖怪坐镇?他只杀了一半便被押回了华珈罗。
璇玑震怒,百族共审,屠神之罪不可抹杀,整个华珈罗氏因他一人之罪被全族放逐,永不可重回璇玑。
华天风的手无意识的抠着石质地板,血肉模糊却毫无知觉。
他做了那么多,那个人终究还是死了,
可那个吻……华天风摸着自己的嘴唇,那个吻,是不是代表他也已经喜欢他了?献祭可以亲额头,亲眉心,可他偏偏吻了他。
华天风眼里亮起惊人的光芒,像是死灰复燃的火种,
他忽然骇笑出声“纥风,纥风,你等着我,我一定救你!”
不论死多少人,不论付出什么代价,不论需要他如何的不择手段,
他一定会把他救回来,
因为,他好不容易,有一点喜欢他了,不是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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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大祭司只是心疼这个傻孩子QVQ